Friday, January 17, 2014

其流传最具传奇性,其真伪最具争议的作品(组图)

【看中国2014年01月18日讯】《富春山居图》是“元画四大家”之首黄公望晚年的杰作,也是中国古代山水画的巅峰。此画流传于世的有两卷,即《无用师卷》和《子明隐君卷》。《无用师卷》的流传过程,据吴其贞《书画记》载,此卷明代尝归宜兴吴之矩,之矩子吴问卿很喜欢它,清顺治初年,吴问卿临死前欲将平生所爱的唐代智永《千字文》和这幅《富春山居图》焚烧殉葬。《千字文》于前一日焚毁,翌日将焚《富春山居图》时,被其侄儿吴子文抢出,遂成两段。前一段(《剩山图》)现藏浙江省博物馆,后一段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。前段纵31.8厘米、横51.4厘米;后段纵33厘米、横636.9厘米。前后段画心连接处上端有吴之矩骑缝印。前段前隔水有鉴赏家篆书张雨题辞“山川浑厚,草木华滋”八字;后段前隔水有董其昌题跋,画幅前上方有梁诗正书乾隆御识,拖尾有沈石田、文彭、王登、周天球、邹之麟、金士松等人的题识。



黄公望


此图自署创作年代,起于元至正七年(1347年)成于至正十年(1350年)。这一不朽巨制传世至今已有六百多年。自元以降,所有画家莫不以得观此图为幸,所谓“此卷一观,如诣宝所,虚往实归,自谓一日清福,心脾俱畅”。(董其昌语)因而在收藏家中以重金流转,收藏者或奉为至宝,或秘而不示;此画既备受赞颂,也饱经沧桑。终于在清顺治七年(1650年)遭到“火殉”之厄运,从此被一分为二,其艺术的完美性惨遭损害,实乃一大遗憾。



《富春山居图》(台北故宫藏)


此画的第一位收藏者是黄公望的道友无用禅师。无用考虑到此卷可能被人“巧取豪夺”,因而在画完成之前就请作者“先书无用本号”,明确归属。至明代画家沈周(成化年间)收藏前的一百多年中,收藏情况不明。沈周收藏的时间很短,即被人借去,而后,沈周家贫难以赎回,甚感惆怅,凭记忆背临以慰怀。明弘治元年(1488年)苏州节推樊舜举以重金购得后,沈周为之题记,补叙自己收藏时已经是“一时名辈题跋,岁久脱去”的破旧情况,又从画家角度称赞其“墨法、笔法深得董、巨之妙,此卷全在巨然风韵中来”。到了隆庆四年(1570年),此卷又转入画家、鉴赏家无锡谈志伊(字思重)手中,太原王登和画家周天球都在次年得观并写观后记。明代后期著名书画家、鉴赏家董其昌,于明万历二十四年(1596年)购得此卷,但不久就转入宜兴收藏家吴之矩(名正至)手中。吴之矩传给儿子问卿,吴问卿酷爱无比,谨守家传,特建富春轩以藏之。卷上有吴之矩、吴正至印鉴。画家邹之鳞与问卿友善,为富春轩题写匾额,得以再三批阅此图,因而作长句题识,说藏主“与之周旋数十载,置之枕籍,以卧以起。陈之座右,以食以饮”。喜爱之情到了朝夕不离的地步。在明、清易代的动荡岁月中,问卿在逃避战乱时,惟独携带此卷,进而叹曰:“直性命殉之矣。”但问卿并未因此而丧命,倒是在他生命垂危之际,竟然火焚此画为自己殉葬。万幸的是他的侄儿子文,迅速地从火中抢出已着火的《富春山居图》。可惜前段已经过火,部分焚毁。以后三百多年中两段画卷乃分别流传。



《剩山图》(浙江藏)


前段过火部分,从吴之矩骑缝印处揭下一纸,吴其贞在《书画记》中记其长四尺余,去掉完全烧焦的残片,图形无重大影响的尚有一尺六寸。吴其贞得到以后名为《剩山图》,并钤有其贞印。《剩山图》紧接后段完好的画面,是富春江起始的丘陵山峦。清康熙八年(1669年)此图归广陵王廷宾(师臣)所有,有王的跋文题画。1938年,被购得,列入《梅景书屋秘笈》,并盖有多枚吴氏鉴藏印。吴氏考证为《富春山居图》前段真迹,重新装裱成卷,小面积残缺处有修补痕迹。1949年后被浙江省博物馆征藏。


后段连题跋长三丈余,是《富春山居图》的主体。此图再度在收藏家中转换。先归丹阳张范我,张氏酷爱收藏,常至“无钱则典田宅以为常”的地步,然终不能永保。后转入泰兴季寓庸(字因是)之手,钤有“扬州季因是收藏印”等印章多枚。再后则被画家兼鉴赏家高士奇(字江村)于清康熙二十九年(1690年)前后以六百金购得。后又被松江王鸿绪(字俨斋)以原价买进。高、王二氏也钤有收藏印。清雍正六年(1728年),王俨斋病故,此卷又流落于扬州,索价高达千金。时有天津盐商安岐,收藏书画,精于鉴赏,于清雍正十三年(1735年)前后购进是卷,并钤有“安绍芳印”。至清乾隆十一年(1764年),被嗜爱书画的清高宗弘历收进清宫内府。弘历擅书画,精赏鉴。但因他已将伪作《子明卷》定为真品,一时难断是非,乃将《无用师卷》定为赝品,划入《石渠宝笈》次等。直至嘉庆年间,胡敬校阅石渠旧藏,这一经元、明、清三朝诸多鉴赏家审定,流传有序的杰作,才被编入《石渠宝笈三编》,一直藏于清宫内府。清亡后仍藏故宫。1949年被国民党政府带去台湾,至今真伪二卷均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。


关于《富春山居图》卷的真伪问题,清乾隆年间曾有过所谓“富春疑案”。清高宗弘历于乾隆二十九年(1674年)专门写了一篇六百字左右的记,叙述该案始末,并一锤定音。其大意是乾隆十年(1745年)冬,“偶得子久《山居图》,笔墨苍古,的系真迹”。但同年夏,又从沈德潜进呈的诗文稿中,看到他的两则《富春山居图》跋,知道安岐家中还藏有一卷名为《富春山居图》的画。次年冬,安氏家道中落,将《富春山居图》等旧藏求售于大学士、清宗室傅恒,后由傅恒介绍卖给“内府”。弘历“剪烛粗观,则居然子久《富春山居图》也,五跋与德潜文吻合,偶忆董跋,与予旧题所谓山居图者同,则命内侍出旧图视之,果同。次日命梁诗正等辨其真伪,乃咸以旧为真,新为伪”。进而说“德潜、高士奇、王鸿绪辈之侈赏鉴之精,贾直之重,以为豪举者,均误也。富春、山居,本属一图,向之题山居者,遗富春二字,故虽真而人疑其非真耳”。但又不得不承认《富春山居图》“有古香清韵”,“非近日俗工所能为”。便用二千金买进,允其编入《石渠宝笈》次等。弘历先入为主,也许是“金口”早开,臣下又惟皇上之好为准,所以虽然两画对照作过一番比较,仍然真伪颠倒,将《富春山居图》定为“赝鼎无疑”,而将《山居图》定为真迹,入《石渠宝笈初编》。此时,连沈德潜也只得顺着“圣论”说“山居即富春图”。《山居图》即《子明卷》,款题“子明隐君将归钱唐,需画山居景,图此赠别。大痴道人公望至元戊寅秋”。前隔水亦有董其昌跋,两跋相比,此跋缺少“忆长安”以下55字,幅末有明成化年间吴县刘珏(字廷美)鉴藏记,拖尾有邹之麟短句题识和孔谔跋文。弘历看到沈德潜的两则跋文后,也曾对《山居图》产生过疑虑,“姑俟他日之辨”,也考证出子明即任仁发。任仁发(1255~1327),字子明,上海青浦人,和是同一时期的画家,善画马,又是水利专家,因修河道有功,累官至浙东道宣慰副使,一直为官,但无隐居记载。真伪两卷摆在弘历面前,他最终还是以假为真,并于乾隆十二年(1747年)题诗一首:“高王目迷何足奇,压倒德潜谈天口。我非博古侈精鉴,是是还应别否否。”讥讽沈德潜的“误鉴”。从此他对《山居图》格外珍爱,不仅常在宫中展阅,出外巡游时也随身携带。1745年至1794年的50年间,乾隆在画上题跋54次,长长短短,印迹累累,凡空隙处,几乎为之充塞,这对画面的损害无疑是很严重的。



《富春山居图》局部(子明劵)


可悲的是,乾隆一生为之倾倒的画作却并非的亲笔,“笑予赤水求元珠,不识元珠吾固有”。这是弘历自以为花了二千两银子买了伪作后写的自嘲诗句。他除了命侍臣梁诗正在《富春山居图》上写了一段他的“御识”外,没有再留下“御笔”,使这一不朽巨作得以完好保持原有的空旷江景,真可谓不幸中之大幸。而独具慧眼的沈德潜不得不违心地谓伪为真,他在《子明卷》后题诗说:“……圣人得此屡评品,探诀亭毒穷端倪。江山万里入毫楮,大造在手非关思。敕命小臣题纸尾,迫窘诘屈安能为。昔年曾跋《富春卷》,今阅此本俯仰兴赍咨。天章在上敬赓和,秋蛇春蚓敢望岣嵝山尖碑。”把自己被迫“敬赓和”的实情隐蔽地告诉后人。



子明卷(对应于剩山图部分)


弘历的“圣论”维持了近两百年,终于被近人推翻。吴氏经过研究、考订,于1939年在《剩山图》前隔水题上好友张雨(号句曲外史)的题辞“山川浑厚,草木华滋”八个篆书大字,并以小字真书题“画苑墨皇大痴第一神品富春山图。己卯元日书句曲题辞于上,秘藏”。从此又挑起了一场新的“富春公案”。经过美术界几十年的争论,最终基本取得一致意见,认为《无用师卷》为真,《子明卷》为伪,但也公认《子明卷》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及历史价值。


最终确定《无用师卷》为真迹的是著名鉴定家徐邦达先生,他于1973年在《故宫博物院院刊》第5期发表《〈富春山居图〉真伪考辨》一文,认为《无用师卷》为真迹,《子明卷》系赝品。主要依据是:一是画面本身。构图“三远”(平远、深远、高远)俱备,大多用干笔勾皴,极少渲染,披纷苍劲,具有草篆奇籀的笔势,又画中多复笔、改笔,与自题中“逐旋填”语相吻合。二是题跋。除自跋外,他人题跋多出自名家之手,内容丰富,紧扣原画,而伪本则内容空泛、贫乏,离题太远。真本的题跋更提供了一条明晰的流传线索。三是收藏记录和印记。自元代始就有真本的评价或流传记录,明、清记述甚详,且与题跋相符。鉴藏者的印记与记述相佐证。画幅上方的吴之矩骑缝印是最有力的凭证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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