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色力布亞鎮很小,進入鎮內需要經過武警把守的檢查站。
朝左邊看,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沙漠;往右看,是高聳的石頭山。這裡環境惡劣、土地貧瘠,但也很美麗。
我們從新疆喀什往東,前往鮮有人知的色力布亞鎮。這周,這裡發生了2009年騷亂事件以來最嚴重的一起暴力事件,導致21人死亡 。
“恐怖分子”
在色力布亞鎮的邊緣,我們經過有武警把守的檢查站,當地政府不希望記者來到這裡,所以我們得盡量保持低調。
色力布亞鎮很小,只有幾條街。維族男人帶着傳統的花帽,在街上趕着驢車;女人們帶着頭巾,在街邊賣着桔子。市場很熱鬧,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緊張的氣氛。
不過,警車閃着燈,時不時地從鎮子來回穿梭;還有警察在街上巡邏。這個市場後面有更多的武警,他們把守着暴力襲擊事件的現場——一幢兩層樓的建築,部分已被燒毀。
官方對暴力事件的解釋是,“恐怖分子”在房間里看聖戰錄像,策劃襲擊;三名社區人員來前來調查,結果被劫持和刺死。前來救援的警察被關進屋子,後來被燒死。接着,增援民警趕到,擊斃6名“暴徒”、逮捕8人。
截至目前,仍無法獨立證實事件真相,官方的解釋是唯一的說法。
鬍子
當地居民告訴記者,這家人因在宗教問題上與當地政府爭執多年。
色力布亞鎮上的人都不敢跟記者說話,有些人說他們受到當地官員的威脅,警告他們不要跟外人說話。不過,我們很快找到目擊者,他們的敘述讓人對官方的解釋產生懷疑。
當地人告訴我們,捲入這起暴力事件的這家人不是什麼“恐怖分子”,長期以來,他們與當地官員有爭執與不和。
當地人說,這家人在宗教上很虔誠,當地官員反覆要求這家的男人剃掉鬍子,要求女人停止戴遮蓋整個面龐的面紗。
當地人告訴我們,地方政府規定,女性不能佩戴遮蓋整張臉的面紗,而男性只有到40歲以後,才能蓄鬍子。
我們無法透露這些人的身份,因為他們擔心地方官員會報復。不過其中的一個人說:“社區人員要求這家的女人不要戴面紗,他們沒有同意。”
另一人說:“我沒有什麼文化,不過據我所知,他們不是恐怖分子。”
襲擊事件
現在還不清楚為什麼爭吵會演變成如此血腥的事件,也不清楚為什麼這麼多的警察和政府人員被殺。
當地武警要求記者離開,稱這裡是“戰區”。
又有一人對我們說:“我覺得是政府一再找他們,讓他們很惱火。”
“不過,鬍子和恐怖分子之間沒有什麼關係。要一個女人摘掉面紗是對她和她信仰的宗教的不尊重。”
一名目擊者描述了當時的事件。他的說法,也與官方的解釋不一致。
目擊者說:“我看到警察來了,後來看到一個受了傷的人,拿着一米長的刀,追警察,一直跑到街對面政府院子。”
“這個受傷的男子腿被擊中,倒地,很多警察將他圍了起來,然後用鐵鍬鏟死了他。”
這個目擊者說,前來救助這名男子的三個朋友看到后,逃到旁邊的商店裡。
“警察來抓他們,他們用斧子和刀來反抗,警察朝他們各開了兩槍,他們倒地。”
毫不留情
這些說法讓人至少懷疑其中的一人是怎麼死的,當然,警方朝其他三人開槍是否合法也是個問題。
當地警察後來發現了我們,我們也來不及收集更多的證據,予以核實。
武警把我們帶到當地政府院內,一名警官警告我們,這裡有“暴徒”活動。
他說:“這裡有些人是極端分子,他們甚至殺害了本民族的人。你不擔心你自己 的安全嗎?這是戰區,要是有人把你的頭給砍下來怎麼辦?趕緊走。”
我們被勒令離開色力布亞。
中國在民族政策上面臨棘手問題。圖為清真寺
民族關係
中國統治新疆已有很長時間,這裡的情況猶如西藏,在給當地帶來經濟發展的同時,當局用鐵的手腕對付安全上的威脅。
漢人的大量湧入意味着維族人不再是多數,當地人感到他們的文化受到威脅、宗教權利也遭到限制。
中國境外的一些人宣揚聖戰,將聖戰視頻放到網上,宣稱維族人要奪回土地、趕走漢人。但現在還沒有證據顯示,這些武裝人員有能力在中國境內組織襲擊。
這次事件后,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表示“新疆的反恐形勢變得更複雜,維持穩定的工作更加艱巨。”
地方不滿
批評者說,中國政府譴責“恐怖分子”是無視維吾爾人不滿的根本原因,中國需要重新考慮鐵腕政策。
在色力布亞我們聽到一些對中國民族政策不滿的聲音,比如不讓男士蓄鬍子、女士戴面紗等。
當我們要求前往警察和社區人員被殺的現場時,當地警察告訴我們:“你們不能去,現在情況很複雜。”
“老實講,我們派人去的時候得有便衣和保安,以防遇到極端分子。兩把刀就能把你砍了。”
在色力布亞街上,我們沒有感到任何威脅,但我們必須得離開。
這次事件還有太多的不清楚,但清楚的是,這樣的暴力事件不斷出現,傷亡不斷出現,有維吾爾人、漢人還有其他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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