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unday, October 20, 2013

读《蒋经国画传》有所思(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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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介石与蒋经国(资料图片/看中国配图)


【看中国2013年10月21日讯】收到凤凰周刊师永刚先生由出版社寄赠的新书:《蒋经国画传》(湖南文艺出版社,2013年8月第1版,师永刚、方旭编著)。


这些年大陆出版的两蒋传记已有多种,而且与两岸关系解冻前一味丑诋大不同,即使对曾经的“人民公敌”老蒋也不乏正面评价,如对老蒋坚持抗日不投降的赞扬。这本画传有两点特别之处:一是有大量珍贵的关于小蒋不同时期生活与工作的照片,包括台湾国民党党史馆提供的;二是近23万字的传记文字,又名“蒋经国说明书”——这在封面与内封都有表达,按经销者在书腰上的说法,本传是侧重于“蒋经国改造百年老党国民党政治说明书”。


我不想写书评来详细介绍这本书的内容,老实说,一来那样太长而非这篇短文能承载,二来怕涉及“敏感词”难发表而白写了。我相信封面上印的小蒋的自白:“我知道我是专制者,但我会是(台湾地区的)最后一位。我以专制结束专制。”但不赞成书腰上的话:“蒋介石的悖逆之子,一个家国的背叛者,一个自由时代的设计师”。我想小蒋若能复活也不会承认前两条判断。我倒是十分认同张学良的话:“要不是蒋经国,蒋介石就没有了。”事实上,即使蒋经国想搞世袭的“家天下”,他的儿子们(孝文、孝武、孝勇),他的兄弟蒋纬国,也不足以在国民党内站稳脚跟。而正是有了小蒋的结束专制之举,台湾大多数人对他有好感,爱屋及乌,不再那么强烈地憎恨老蒋这个独裁者,即使在民进党首陈水扁执政年间搞“非蒋化”、“去中国化”,也没有把台北的“中正纪念堂”给扒掉,更没有去“慈湖陵寝”将老蒋挫骨扬灰;否则……!


在政治理念上,更不能说小蒋背叛了老蒋,因为我们知道老蒋(尤其是“转进”台湾后)站队在美国为首的“自由世界”、“民主阵营”,而且自称“总理信徒”,是允诺了国民要分三步走,最终搞“宪政”的。


龙应台说:“经国先生的一生,犹如世纪的缩影:他早年在苏联求学,晚年在台湾实现民主,就像人们在廿世纪初先存有乌托邦式的幻想,然后幡然走上民主之路,再步入民主混乱时期,这一连串检验民主的过程,也正是廿世纪历史的主轴。”(本书封二)在龙作家看来,小蒋是一个与时俱进的历史人物,是上世纪重要的政治思想代表人物之一。


把小蒋说成一个理想主义者,始终在追求社会的进步,不过是先相信了苏式乌托邦理念,后走上务实的美式民主之路,这样讲在人格上似乎有美化小蒋之嫌,而把列宁主义与西方民主主义打通似乎也有点勉强。如果从个人生活角度看,小蒋发自内心深处的清廉自奉、密切联系底层群众,不仅贵族化的老蒋比不上,就是苏联和中国大陆成千上万的共产党高干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(古代清官海瑞的廉洁奉公可与小蒋相比,但那么自然地与老百姓同吃喝,对于海瑞则是不可能的,会被认为不成体统。)同样,他从苏联回来之后,把苏联的特务制度和军队政工制度搬到国民党权力体系和台湾地区,那也是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一套有利于巩固“蒋家王朝”吧?蒋氏父子排斥吴国桢、孙立人这些坚持美式民主理念的人,是理念之争还是权力之争?如果我们不承认只要目的正确可以不择手段的逻辑,那么,小蒋支持老蒋并具体操作搞“白色恐怖”,无论如何总不是理想的政治人格吧?


从道德人格和思想脉络的连续性上讲,龙应台的话也不无一定的道理,但从社会实践和个人事功的角度看,则不能不说小蒋晚年推动台湾社会转型,是“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”的极大转变。


我感觉这种前后反差正是人们激赏小蒋,包括龙应台美化小蒋的心理基础。


这是一种十分有趣的心理现象:世人对于那些由恶变善的人,总是怀有更多的好感,甚至感激。


在中国民间,有一种很普遍的说法,叫“浪子回头金不换”。如果说唐代作家白行简(白居易之弟)的传奇《李娃传》,重点不在写郑公子的浪子回头而是赞美名妓李娃的有情有义,那么,《世说新语》里周处的故事,则是对浪子回头的一曲高调的颂歌。周处年少时纵情肆欲,为祸乡里,人们恨不得他暴死;后来他改过自新,成为名将。记得我们的初中课本里就选过“周处除三害”的传说。


而“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”这个说法,最好的例证应该是在古印度帝王中享有最高声誉的阿育王了。阿育王是古印度孔雀王朝第三代君主。传说他为了争夺王位,杀死了99个兄弟。继位后,任用酷吏镇压百姓,被认为是暴君;南征北战,为征服全印度,杀人无数。后来却为血流成河、尸骨成山的场面所震撼,决心皈依佛门,变成了佛教的护法名王,以致到今天“阿育王柱”成了印度的古迹和图腾。我在佛诞地蓝毗尼看到的阿育王柱,据说是减免当地税赋的敕令,为了支持当地佛教的传播事业。2001年有部印度出品的电影,就叫《阿育王》,用爱情来解释他的心理转变:他的攻伐,导致了心上人卡迦林国公主姊弟之死,由此唤醒了他的忏悔和对生命的悲悯。


“浪子”,在基督教的《圣经》里叫“迷途的羔羊”。《新约》上说:“一个人若有一百只羊,一只走迷了路,你们的意思如何?他岂不撇下这九十九只,往山里去找那只迷路的羊吗?若是找着了,我实在告诉你们:他为这一只羊欢喜,比为那没有迷路的九十九只欢喜还大呢!你们在天上的父也是这样,不愿意这小子里失丧一个。”(马太福音18:12-14)又道“我要告诉你们:一个罪人悔改,在天上也要这样为他欢喜,较比为九十九个不用悔改的义人欢喜更大。”(路加福音15:7)


你看,这是神马逻辑?这就是说“浪子回头金不换”的“神逻辑”呀!(《圣经》的译本不同,神、天父、天主、上帝是同义词)


对于西方人和基督徒来说,“见证”这套神逻辑的最佳人选,当然不是蒋经国,不是阿育王,而是君士坦丁大帝。


早期的基督教主要在贫苦人中传播,由于信徒不服兵役,不敬罗马旧神,多次遭到尼禄等罗马统治者的残暴迫害。而君士坦丁靠军功起家,转战埃及、波斯和不列颠等地;在部将拥立他继位为西部帝国皇帝后,又历经6年的内战,才击败不服气的挑战者,统一西部帝国,所以说他是手持沾血屠刀之人。


然而,正是君士坦丁于公元313年,与东部罗马帝国皇帝李锡尼联合颁布了《米兰敕令》,给予基督教以合法地位,归还了以前所没收的基督教堂和财产,并且颁布法令赐予基督教以诸多特权,如豁免教会神职人员的赋税和徭役,等等。经过君士坦丁时代,基督教的地位已不可动摇,终于在392年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。因此,美国学者马恩说:“就我们现今所知的基督教而言,创立者已不再是公元1世纪的耶稣基督,而是公元4世纪的君士坦丁大帝。”


不论是“浪子回头金不换”,还是“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”,抑或“迷途的羔羊”迷途知返,说法不同,却是同样的心理,同样的逻辑。我自然明白这是在劝人改恶从善、弃暗投明,“爱国不会先后”,心里却总有些不平:我们这些忠厚善良、一向循规蹈矩的人,岂不是太吃亏了?


换一个角度想,世界各民族的人,是不是其实都不喜欢只知顺从的驯服的人,而偏爱那些敢作敢当、与众不同的人?


写这篇文章搜集史料的间隙,我在读朱东润教授的《张居正传》。朱先生据张居正的回忆,讲张居正的曾祖父张謇子偏爱居正的祖父张镇,远甚于他长于治产的哥哥和爱读书的弟弟。这个张镇“既不治产,又不读书,只是一味放浪,最后在江陵辽王府充当护卫”。朱先生说:“因为父母对于不成材的子女,常有特别爱护的意趣。”哎,没奈何,这就是人性呀。也许是抱憾自己做不到“越名教而任自然”,率性而行,所以才下意识地对放浪任性的子女多所宽宥乃至特别宠爱吧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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